萧瑟的秋风在吹拂着岸边的芦苇,平静的江水却是暗潮翻涌,沙雁在空中鸣叫着,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平常,这平常里又隐藏着异常。
韩馥的军营已经开到了长江北岸,中军大帐里的他身穿铠甲,腰束红绦,正与他的军事对弈,对弈不过是缱绻时光里的款待,聊以自慰的情怀,韩馥是主帅,军师是参谋,所以总是胜少败多。这局军师又输了,军师道:陛下棋艺过人,臣佩服。韩馥挥挥手,拈住胡须笑了笑。突破问道:军师,你说刘度会降吗?这劝降书已经传出去两天了,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?军师道:陛下领百万雄军,从冀州南下,志在吞荆国,陛下天纵奇才,灭袁绍,破曹操,北部中国都属陛下所有。我看这刘度,虽然是荆州之主,但其早已不怎么管事,政事交给他儿子刘贤,刘贤乳臭未干,我想没什么可虑的。韩馥喜道:如此甚好,我也希望刘度能够识时务,不要试图抗拒我冀国,不然袁绍曹操等人,就是他的榜样。说罢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,吩咐道:备马!只留下了桌上的残局,兀自在那未分胜负。韩馥骑着他心爱的枣红马,巡视着军营,那是西凉马腾进贡的良驹,他兜马转了一圈,看到兵士们军容齐整,兵器不离手,盔甲不离身,眼光里冒着火,像猛虎一样,张着獠牙,随时要把猎物撕裂,将士们看到他们尊敬的陛下,一个个投来忠诚的目光。韩馥心里很满意。他今年四十八岁了,三年前他灭了曹操。在冀州称帝,他也知道休养生息的道理,所以止住了南征的铁蹄。三年后的今天,时机成熟了,统一天下的梦,转眼就要实现了,怎能不叫他兴奋。这兴奋有点歇斯底里,因为这天下,是他的天下。 他百感交集,什么都想过,就是没想过给自己留条退路。因为他知道。他自信自己不用退路,那是懦夫的借口,强者只有义无反顾勇往直前。
荆州零陵郡,暴风雨前的宁静,总是那么可怕。街上的店铺,以及行色匆匆的人,都在议论,他们有的在收拾行李准备逃亡,到底这是官家的事,做老百姓的还是留下一条命的好。流言总是这样不胫而走,这种听风就是雨的年代,寻常百姓一个个的活成了草木皆兵。 刘度在皇宫里,正愁眉苦脸,花白的胡须此时也白了几根,脸上的褶皱显得更深了。 他拿着韩馥的那封劝降信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他已经消灭了刘表和孙权,荆州和扬州都在他的统治范围内,他也是荆国的皇帝了,按说这种实力,根本不需要去畏惧,可刘度毕竟是老了,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豪情,虽然现在由儿子管事,可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,在他有生之年,能够平安到死已经心满意足了。可命运却在这时和他开了玩笑,再说连曹操都被灭了,他就更加震撼,可谓是还没打,自己就先输了七八分。可刘贤不这么想,他年轻气盛,连秦始皇都不放在眼里,管你来几个韩馥,不过是多挥一次刀而已。刘贤未经同意点起本部军马,从都城零陵出发,一路北上,到了长江南岸。他只带了五千人来,不过是在探明敌情而已。这五千人里,就有荆国大将军邢道荣在,邢道荣三十几岁,一直跟在刘贤的身边,刘贤对他也是很信任。他手持一把梨花开山斧,站起来就跟巨灵神一样,不过他是大将军,骑马杀敌是常事。邢道荣打算偷袭。刘贤道:隔着长江搞偷袭,胆子够大的啊。你也不看看对岸的军营,我们所能看到的,起码有二三十万人,我们这点人马过去,就跟免费送人一样。于是下令撤退。
刘贤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,他洞若观火的本事,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看到冀军虽然强盛,却也并非牢不可破,从他们的军营能看出来。邢道荣于这些毫发细节,没有比刘贤看得更清楚,差距与区别就在这里。
韩馥已经忍不可忍了,他的耐心是有限的,刘度在刘贤的劝说下, 最终也同意了拼死一战。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戎马倥偬,骑上战马,披坚执锐,他依然是这个时代的人物。他骑在马上,佝偻着背,突然把剑抽出来,用尽丹田的力气,大吼一声:出征!荆国的将士,一声声必胜,震慑寰宇。天上的一片浓云把阳光遮住了,听到了他们的呐喊,赶紧让路,阳光重新普照大地,照在每个人的脸上,显示出灿烂的辉煌。
在长江作战,船队必不可少,虽然韩馥是北方人,但他招募了东吴的水军将领周瑜来为自己训练水师。周瑜对刘度有刻骨的仇恨,他毁了自己的家国,所以他死心塌地为韩馥出谋划策,如此这般的一通说下来,韩馥就把水师的事都交给了他。训练得差不多了,他才有把握冲破长江天险。此时的韩馥春风满面,他望着自己的百万将士,如此投鞭断流的气魄,古往今来有谁能够做到?于是他下令水师全部南下,他的船队,船高且阔,能藏马藏人,每条船上都能藏有许多,总共四层,每层设一窗口,称为箭窗,供箭兵射箭用。此时刘贤的船队也已经在长江水里(刘度年老又有风湿所以不在),两军见面,丝毫不客气,都站在船上互相射箭。冀军的军士,由于是站在船里射箭,有种你他妈来射我呀的嚣张,而荆国的船就比较落后了。将士们纷纷坠落水里,有的当场去世,有的虽然负伤,但还能游着逃跑。整条长江的水都成了一片猩红。哀嚎声此起彼伏,是来自地狱的协奏曲。冀军欺负荆军没见过世面一样,竟然开大船去撞荆军的船。刘贤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,突然军师给他一个字条,上面只有一句话,二人相对,刘贤是个聪明人,立马想到了,这是让他用火攻。于是他下令,绑上火箭,往敌方船上射。韩馥的船队个头太大,掉头不方便,反而不如刘贤的船轻巧灵活。这下缺点变成了优点,长处反而倒成了短处。打得韩馥是措手不及。他也想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也向对面射火箭,可已经来不及了,再不走就完了。眼看着敌军越来越多,就像是鬣狗围攻雄狮,多了也是难缠,所以他决定撤退。他是不甘心的,但是形势比人强,容不得他多想。
刘贤可是不甘心的主,非要再过去打,便指挥着军队,马步一起,见人就杀。冀军一个个的如同惊弓之鸟一样,只有逃窜的心,哪有抵抗的胆?韩馥心想到了陆地,如果再败真的太那个了。于是他阵斩了几个退缩的士兵,可还是抵挡不住逃离的浪潮,他心想吓破胆的士兵已经没有战斗力了。 他统一天下的梦看来没希望了。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,突然一个人的出现安定了他的心。只听那人道:陛下莫慌,末将潘凤来也。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,韩馥他说他有无双上将潘凤可斩华雄。潘凤也不负众望,把华雄给斩了,如今看到了他,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。潘凤问往哪里跑,韩馥说往西北,韩馥也失去了理智,他不承认自己的失败,却不知那是条死路。潘凤掩护着韩馥撤退,刘贤带着邢道荣是穷追不舍。在华容道的时候,潘凤已经是无路可退了。因为华容道地形窄小,人马不能通行。潘凤道:陛下莫慌,看我本事。于是挥舞大刀,在空中一片刀光,熠熠生辉,这刀少说七八十斤,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舞弄,好像他手里的不是大刀而是扇子一样。冲入了荆国刘贤的军队里,逢人就砍。邢道荣哪里能忍,冲出去用梨花开山斧架住了他, 看臂力丝毫不在他之下。双方的军队还在打打杀杀,他们本来互相不认识,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可到了战场上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战争就是如此残酷,一将功成万骨枯,普通的士兵都不想受这个罪,安居乐业太平盛世是那个时代的向往。 潘凤看着眼前的敌方大将,竟然起了英雄惜英雄的想法,倘若不是各自为主,或许他们是知交。于是开口问道:来将何名,报上名来。邢道荣用斧头架住了他的刀,答道:哼!说出吾名,吓汝一跳,我乃是荆国大将军邢道荣!说罢两个人又继续缠斗在了一起。
邢道荣的开山斧朝前一挥,潘凤躺倒在马背上,大刀拖在地,右手扬起大刀,身体坐直,要来砍邢道荣,邢道荣兜转马头躲过,他的斧头是短兵器,近不了他的身,反不如潘凤的长刀来的方便。潘凤长刀挥舞,邢道荣只有招架的实力。他准备卖个破绽,故意往左边闪,冷不防的往右边闪,这样就能抓住潘凤的刀,再挥弄自己的斧头,就能把他给斩于马下。可是事与愿违,潘凤可不上这个当,他看到邢道荣突然这么闪,心想你会这么乖等我来砍你,于是准备将计就计,看到他左闪,潘凤的长刀马上往右劈,要不是邢道荣反应快,肩膀都被卸下来了,刀刃从他的脸颊划过,饶是如此,他的脸颊和耳朵,也已经流出了不少血。邢道荣心忖:无双上将果然名不虚传,是我大意了,正准备再战,突然听到鸣金收兵。刘贤带来追击的人马,本来就不多,如果全都折在这里,就太不值得了,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。韩馥早已经趁乱跑回去,潘凤以他大无畏的无双气概,使得他免难,回去还不是升官晋爵。韩馥先把周瑜给砍了,出来的什么馊主意,还东吴第一水师? 韩馥可没检讨下,把船弄那么高大,其实都是他的主意,他一连串的胜利,已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。
刘贤得胜回国,由于表现良好,太子的地位是更加的稳了。邢道荣却在他的心里,地位一落千丈。“你不是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武将吗,怎么还有比你更厉害的?”邢道荣羞得无地自容,只能哀求道:末将上有八十岁老母,下有三岁小孩,请求解甲归田告老还乡。这是刘贤继位后的事。邢道荣也不傻,他知道狡兔死,良狗烹。刘贤也就同意了邢道荣的请求,允许他回家。可过了不久,就又把他召了回来,因为他离不开邢道荣,就像韩馥离不开潘凤。荆国和冀国,就这样平安无事了数十年,老百姓所盼望和憧憬的,就是太平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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