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闻我们尊敬的夏老师仙逝了,享年九十八岁。悲悼之余,回念起和恩师相处的日日夜夜。
建国初期,我在饶良镇西庙(山陕庙)读小学。那时教我的一个老师叫郝绍民,后来才知道是夏老师夫人。
少年懵懂,当时即使见到夏老师也不认识。1961年我在泌阳三中(即饶良三中)读初中,智力稍开。这时夏老师开始教我,并任我的班主任。
小学阶段,业余时间常跟大人一起去遛红薯(在收过红薯的地里,翻挖寻找遗漏的薯块),偶尔挖个大的,像挖了个元宝,十分欣喜。我把经历和感受写到日记里,一个老师却批曰“平淡无味”,使我很受挫伤。
我母亲于1959年在贫病中故去,当时我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心中常怀悲伤。作文中写出了点真情实感,夏老师竟十分欣赏,便当做范文在课堂上念给同学们听。下面一片啧啧声,我难为情地将头埋起来。也就是夏老师的鼓励引导,使我渐懂人生,懂得了怎样学习。
两个老师相比,我感到夏老师才是真正懂得因势利导、教书育人的好老师。
后来,我考入泌阳一高后,夏老师也调入该校总务处工作。虽不再教我们,但我和几位同学都感到亲切,没事我常到他的办公室里玩一会儿,好像去了自己伯伯叔叔的家里那样温馨。1968年文革初期,毛主席号召全国老师都回原籍接受改造,全国教师都回了原籍任教,夏老师也一样,又回到饶良。
感谢网友-饶良北马庄的孟祥民提供的珍贵照片,教师一排中右五为夏老。
后来我也成了一名老师。夏老师在隔墙的饶良高中,我在墙东的初中。应该是1976年吧,上级要求初中开设英语课,但学校没有师资。几位年长的公办老师没教过英语,剩余的一群民办老师没学过英语。大概认为我的学历最高,校长赶鸭子上架,一定要我接教英语课。
恰好这时夏老师也改行教了英语,无奈我只有向夏老师求援。我向老人家诉苦:初中没学过英语,当时“中苏友好”,学了几天俄语,只会了几个单词,因中苏关系恶化,俄语教学便寿终正寝了。
改学英语后,高中也得从字母学起,但我一直对英语没兴趣。把China下注“柴哪”,受到老师的批评,英语成绩一直不好。现在竟让我教英语,我不敢啊。夏老师笑了,他语重心长地说:“形势发展需要嘛,我不也改行了,慢慢学吧,教学相长。”
就这样,在他的鼓励下,我竟装模做样地教起English来了。因距离近,一遇到问题我就跑去请教夏公。来去频频,我就感到不好意思,但他从不厌烦。那时他年近六旬,眼睛已花,每当我询问,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,戴上老花镜,对材料认认真真地看,然后给出准确无误的解答。真可谓诲人不倦。
行文至此,突然想到同乡宛昌老弟,数年前他曾在《赊店春秋》上,其后又在“乡土中原”上发过一篇《恩师如父》的文章,是感念引导自己外语入门恩师的,写他冒昧见师前的惴惴不安,见师后老师的亲切平易,指导怎样的耐心细致,原来写的也是我们敬爱的夏老师。
由此可知夏公爱生若子,不独爱我,对谁都是师如父母的心肠。宛昌家境贫寒,上地干活或搂柴,一边走一边读记英语单词。对此一些粗愚浅陋之徒多有讥讽不恭之辞。但有志者事竟成,在夏老师的帮助下,他从零起步一举考入许昌师专,也成了一名高中教师。他的成材,夏老师大爱垂教,功不可没。
八十年代中期,夏老师调入社旗一高后,我也进了一高,师徒们竟这样如影随形。不久夏老离休了,开始怡养天年,养了一只画眉,还在院子里种花植草,时时听鸟语品花香,生活有趣有味。
闲暇时我到他那里玩,一次见案上一瓶名酒,是他长子瑞生孝敬的,见我来了,随手打开给我倒一杯,“珪,你也尝尝”。那样自然,那样家常,我不再是他的学生,好像成了朋友。他平和谦恭,没师道尊严,从不居高临下,这是弟子亲他近他的原因。
最令我感动的是1987年我父亲病故,时在初春,天下着雪。夏老师闻讯后,不顾高龄和严寒,和几位年轻人一道乘班车到我老家饶良吊唁,其情其景,真是古道热肠啊!
晚年师母仙逝后,他由几位子女轮流照顾。每去南阳长女松琴(我们高中同学)家,还打电话告知我。转松涛(夏老师次子)家后,住在髙高的六楼,为了安全,他深居简出。很长时间不得老人音信,现突闻噩耗,竟于2022年12月18日驾鹤仙逝。事后得知,他于初夏跌倒,卧床至今,众子女虽躬谨伺候,终在床箦上耗尽了生命。
在社旗一高,杨骏生老师、张梦华老师和夏老师夫妇是四位资深离休教师。夏公去世,结束了一高中的离休时代。
2019年,夏老等人获得“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”纪念徽章
此借用范公之诗敬挽深爱的夏老师:
“云山苍苍,江水泱泱。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”。
老人家西界永乐长康!
作者简介
韩珪,网名海云天,男,社旗饶良人,现退休居赊店。社旗一高语文学科高级教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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