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广厦拍卖会宣布封笔开始，梁景润就一心想要逃离，他想要带着陆潇离开，想要离开中国。
从那一刻开始，梁景润对于老鬼来说，就是一条不中用的、存了异心的狗。
林澈淡淡道：“他接触过老鬼的生意，想要离开，就是间接选择了死。”
十年前，十八岁的那个少年不会知道，来找他的那个男人抛出的，到底是救命的绳索还是锁喉的铁链。
就像今天他不知道，无论自己有没有被警察围堵，回去都是死路一条。
老鬼要试探的不只是有没有被盯梢，还有他的心。
程强将现场的证物封袋装好。
几个人回到了车上。
林澈给周也打了个电话，告诉他梁景润的死讯。
那头的人有瞬间的沉默，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。
“陆潇还好吗？”
“她应该没事。”
梁景润最终没有把她带上车，如果今天车上是两个人，那么现在就是两具尸体。
阿焰从冷链车里找到了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。
大概就是陆潇所在的位置了。
“梁景润的尸体还是交给你们市局处理吧，毕竟原始案件在你们那里。”
周也点了点头，道：“好，我派人接洽。”
几个人驱车往回开，天边也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了。
可是有的人，却永远留在了昨天的黑夜里。
陆潇昏昏沉沉地睡着，意识在梦境和现实间反复来往。
清醒的时候，能听见窗外“呼呼”的风声，还有雪粒子落在窗台上的声音。
昏睡的时候，梦里全是鲜血，铺天盖地的血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来。
她只能看着地上的血红色一点一点漫过自己的脚踝。
粘腻的血液，浓重的血腥味，粘稠的梦境。
像是要把她困住一般。
再次醒来的时候，她的被窝里出现了莫噶毛茸茸的脑袋。
小藏獒趴在她的胳膊上，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她。
床头燃着安神的香，多吉趴在她的床沿边睡着了。
陆潇动了动手腕，上面的草药和纱布换了新的，伤口已经不流血了。
高原反应令她头晕目眩，但是身体已经慢慢开始适应了。
她轻声唤道：“多吉。”
男孩立刻醒过来，抬起头问道：“你饿了么？”
“我想喝点水。”
多吉立马起身出去了，没一会儿就捧着一碗水进来了。
陆潇喝了几口，缓解了喉咙干涩。
“我睡了多久了？”
多吉掰着手指头算道：“一天半了。”
一天半，再过十二个小时，她就能知道结局了。
妇人从外面进来，端给她一碗粥，用不流利的汉语告诉她趁热吃。
多吉看了眼外面的大雪，问道：“阿玛拉，雪什么时候停啊？”
妇人摸了摸他的脑袋，摇了摇头。
这场大雪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。
周大爷自从接了林澈的电话之后就魂不守舍的。
虽然知晓了梁景润已经死了，但是陆潇人还没找到。
脚上的骨裂伤已经不疼了，但是仍然需要静养。
市局后续的工作大部分也已经完成了，杨汛村剩下的那些被囚禁的女人也陆陆续续被找到。
洪月和沈方圆也受到了相应的指控，接下来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了。
这一场带着人性沉沦的莫比乌斯环案，正式落下了帷幕。
周也只觉得累，一种来自潜意识深处的累传遍四肢百骸。
站在上帝的视角，审度人性。
这个案子里的大部分人，都有善恶两面。
沈星也好，梁景润也好，甚至在杨大金身上也能找出那么一点点良心发现。
梁景润的死，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。
之前好几个梦，都预示不吉利，周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出事，可是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的。
果然，梦境是相反的。
又或者说，是陆潇的介入，让这个结局发生了改变。
如果那天她没有在广厦上车，那么梁景润和自己之间势必有一战。
谁生谁死，就是一个未知数。
周也散了一支烟，点燃吸了一口。
走廊上窗户没有关，冷风萧瑟，空气中隐隐带着肃杀之气。
陈阳给他拿了一件外套，关心道：“周队，进去吧，走廊上冷。”
他没有应声，望着窗外西边的景色。
良久，忽然道：“陈阳，你看是不是快下雪了。”
陈阳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没有雪啊。”
他微微一愣，不觉感慨道：“可是…真的很冷。”
林澈和李朝开车往回赶。
天气越来越恶劣了，越靠近陆潇所在的位置，雪下得越大，能见度也越差。
靠着地图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了。
程强放慢了车速，担忧道：“西部天气恶劣，路也难走，我们不熟悉情况没法走。”
风雪越来越大，雪粒子打在车窗玻璃上，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。
阿焰担忧道：“咱们是不是偏离路线了？”
四面都是白茫茫一片，雪地里只有他们行驶过的车轮印子。
尽管天已经一点一点亮起来了，但是风雪愈盛，遮挡了视线，车子没办法行进了。
程强停下车，不安道：“再这么下去，别说找到陆医生了，我们的车子也出不去了。”
“林哥，昨天帮过咱们那俩人，他们肯定熟这地儿。”
林澈有些犹豫，他不是个爱麻烦别人的人，但是眼下这种情况，也没办法了。
祁成洲的电话落在保护站的办公室里，响起来的时候，许渭北刚好进来。
小五指了指：“三哥电话响了。”
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，那头传来沉闷的风声。
“喂，你哪位？”
林澈一愣，怎么是个女声，他犹豫道：“祁队…在吗？”
“他出去了，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。”
李朝也听出那头是个姑娘，揶揄道：“我们家林哥哥见了女生，都不会说话了。”
他看了眼电脑上的定位系统，迟疑道：“我们遇上了风雪，车子没办法辨别方向，大概位置在北纬31°10，东经92°23。”
西部的天气确实变幻莫测，这会儿还晴空万里，下一秒就可能乌云密布。
许渭北打开系统看了看他们所在的位置，大概是在那曲，离青藏线也不远。
“你们原地等着，我马上到。”
小五指了指：“三哥电话响了。”
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，那头传来沉闷的风声。
“喂，你哪位？”
林澈一愣，怎么是个女声，他犹豫道：“祁队…在吗？”
“他出去了，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。”
李朝也听出那头是个姑娘，揶揄道：“我们家林哥哥见了女生，都不会说话了。”
他看了眼电脑上的定位系统，迟疑道：“我们遇上了风雪，车子没办法辨别方向，大概位置在北纬31°10，东经92°23。”
西部的天气确实变幻莫测，这会儿还晴空万里，下一秒就可能乌云密布。
许渭北打开系统看了看他们所在的位置，大概是在那曲，离青藏线也不远。
“你们原地等着，我马上到。”
来不及等林澈回应，电话就切断了。
许渭北今天偷开了她爹老许的新车出来，正好练练手。
小五见她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，连忙叫住她。
“渭渭姐，三哥说不让你单独行动。”
她不满道：“祁成洲现在人又不在，再说了，你没听到刚才电话里人家说被风雪困住了。”
小五弱弱道：“你上次一个人开车，撞死人家两只羊…”
许渭北一听，立刻就不高兴了，气道：“那后来羊肉还不是进了你们的肚子。”
小五本想说，万一这次再撞到人就不好了。
硬生生把这后半句话憋了回去。
“行了行了，你和我一起去不就好了。”
两人从保护站出发，两个小时后赶到林澈所在的位置。
如他所说风雪确实很大，能见度也很低，气温和天气都不适合继续行进。
阿焰远远地看见了她的车子，冲她挥手。
三辆车在大雪中相会了。
林澈看见一个脑袋从另外一辆车里探出来，然后伸进了他们的车子。
阿焰被许渭北吓得后退了一大步。
女孩子的脸冻得通红，一双眼睛却闪亮闪亮的。
“你们要去哪里？”
林澈将纸条递给她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。
那曲再往西一点有个小村落，地方很偏，光靠导航根本找不到的。
许渭北从小在北边长大，跟着她老爹和三哥走遍了西藏、青海、新疆三省。
除了车技不敢恭维之外，辨方向识路都是一等一的好。
“我在前面带路，你们跟上。”
小五有些担忧地看着前面，不安道：“渭渭姐，能行吗？”
她重新发动车子，肯定道：“没问题的。”
三辆车排成一线，慢慢往西行驶。
好在风雪有渐渐小下去的趋势，一路上行进也不算太困难。
小五一路上提心吊胆地看着前方路况，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再撞上点什么。
李朝调笑道：“阿澈，你魅力不小啊，一通电话就有姑娘来相助。”
林澈没有出声，他脑子里正在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。
就连车子停下也没察觉。
阿焰叫了他两声，提醒道：“林哥，到了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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